从他们几人的角度可以看见小橘正打开保温瓶，用柳枝蘸着里面的水撒出去。

“我带你们进去吧。”林芯领着女孩们走进宿舍，一推开大门，一股风倏地拂面而来，凉飕飕的，感觉阴冷得不行，吹得人打了一个激灵。

“啊。”釉釉略有所感，微睁大眼睛，“看来是穿堂煞。”

“穿堂煞是什么？”睿颖疑惑地问身边的釉釉。

“俗话说，门对窗，人遭殃；窗对门，必伤人。像这种格局，打开前门就可以看到后门或是落地窗的，就是穿堂煞。”釉釉仔细讲解，“气流直冲，藏风纳气不易，是漏财格局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，就是会引起屋内气压不平衡。不过这个问题很好解决，在中间加个隔断就好。”

在林芯的带领下，她们很快就在一楼的交谊厅、厨房、阳台、厕所转了一圈，睿颖依着釉釉的指示撒下盐米。

稍后小橘也进来宿舍了，他手里仍捏着柳树枝，对着一眼就能望到底的落地窗啧啧两声，“你们董事长真的是天才耶，先是哭煞，接着是穿堂煞，楼上该不会还有什么惊喜吧？”语气里的嫌弃之意都要满出来了。

“楼上还有苦主在。”林芯耸了下肩膀，“其他人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关灯开灯、鬼压床吓怕了，我让他们先搬到旧宿舍去，目前就只剩小南，就是我说的那位苦主。预防万一，他的课程也全部暂停了。”

“原来模特儿也要上课？”睿颖微微张大眼睛。

“要呢。”林芯唇角微挑，细细数给她听，“美姿美仪课、戏剧课、彩妆课、说话课、时尚穿搭课、台步培训、商品展示演绎训练，这些都是我们公司模特儿必须学习的。”

“⋯⋯是谁？是芯姐吗？”

一道清朗透着疑惑的男性嗓音忽地从楼梯那边传来，打断林芯的讲解。

睿颖等人转头看去，只见一名高大俊朗的白金发色青年走下楼，见到林芯时，脸上先是闪过欣喜，但是看见他们时，又转为浓浓的困惑。

“他们是，公司的新人吗？”

“不是，他们是来看你的。”林芯微偏了下头，示意他过来，对睿颖他们介绍，“这是南霁云，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新人。”

看照片时还没有感觉，但真人出现在眼前时才发现对方真的好高。睿颖自认个子不算矮了，却也只到他的肩膀。

“来看我？”南霁云的神情更加不解，“可是我不认识他们。”

“放心，我们也不认识你。”小橘漫不经心地说，指间捏了一把盐米，趁着对方没注意时撒了过去。

釉釉很轻地对他摇摇头，这是没有感觉到异状的意思。

“他们三人是公司请来的专家，来解决你身上的怪事。”林芯指尖点了点小橘、睿颖、釉釉。

“原来传闻是真的。”南霁云眼神微亮，耳尖染着红地对林芯说道：“谢谢芯姐，让你操心了。”接着他又转向睿颖三人，非常诚恳地鞠了一躬，“万事拜托你们了，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的话，都可以直接说。”

小橘和釉釉都很满意他的态度，因为顶着高中生的外表，他们与一些委托人见面时总免不了遭到质疑。

上楼时，睿颖眼角余光注意到小橘与林芯并肩走在一块，两人低低地说着什么，偶尔才能听见小橘不自觉放大音量的几个词，像是，“对、没错、就是这样”。

釉釉噙着甜甜的笑，不以为意。反倒是走在最前方的南霁云时不时地回头，像是颇为在意。

当林芯的高跟鞋在二楼地板敲出清脆一声时，那些紧闭的寝室门竟突然打开了，粗暴地砸在墙壁上，发出砰砰砰的剧烈声响。

睿颖吓了一跳，南霁云也愣住了，但小橘、釉釉、林芯却是面不改色，如同见惯大场面的人。

“看起来是有点严重。”林芯平静地评论，明媚的猫儿眼瞅着那些房门大开的寝室。

头顶上的日光灯骤然变得忽明忽灭，在黑暗与光明间，似乎可以见到一抹人影站立在走廊底端。

但当众人再定睛一看，走廊底端却是空荡荡的。

“奇怪。”小橘疑惑地瞇起眼，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，往那里撒了一撮盐米，静心感受一下，随即他摇摇头，费解地走回去。

“什么都没有。”他拧眉说道。

“是眼花了吗？”睿颖不确定地问。

“我会眼花吗？”小橘哼道，目光不经意地滑向南霁云，发现他神情有些恍惚，像是不太能集中精神，可能是这阵子被吓的吧？

小橘没有太在意，手里的柳枝轻甩了甩，目如鹰隼地扫过那些打开的房间。

咚咚、咚咚──沉闷的声响突然传来，像是有谁正重重踩在地板上，逐渐往这边接近。

灯光还在不停闪烁，刺眼得教人反射性想移开视线。

一人高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其中一间寝室门口。

睿颖捏紧釉釉要她带在身上的盐米，紧张地盯着声音来源。

“芯姐，后退一点。”南霁云很快稳住涣散的心神，迅速将林芯拉到自己身后，高大的身子绷得紧紧的，防备着不知面目的黑影。

炽白灯光不停地闪闪灭灭，发出沉重脚步声的那人也大步走出来。

不，不能说是人。透过跳动闪耀的光芒，睿颖看清楚了，赫然是──

一只毛茸茸、等身高的大熊玩偶！

若是平时，这样的玩偶会让人大呼可爱，但在疯狂闪烁的光线中，它的表情仿佛带上一抹狰狞，令人感到阴森又毛骨悚然。大熊玩偶的嘴一张，本该软软的熊掌竟是弹出尖爪，它咆哮着冲向睿颖等人。

“那是、我的熊！”南霁云震惊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。

“我还在想有哭煞跟穿堂煞的屋子怎么这么干净，原来脏东西都凭依在这个上面了啊。”小橘咧开嘴角，眼里迸出亢奋的光，一个箭步冲出去，细长的柳枝在他手里被甩得虎虎生风，仿佛都能听到猎猎的破空声。

釉釉立即拉睿颖退到一边，看着将柳枝当鞭子用的小橘，忽地问睿颖，“颖颖，你知道柳枝可以打鬼吗？”

睿颖反射性摇摇头又点点头，表示她现在知道了。

釉釉脸颊浮出小梨涡，甜甜说道：“柳树属阴，但阴极生阳，柳树枝的阳气就非常重，而鬼是阴气的集合体，所以以前有个说法，就是柳枝打鬼，打一下短三寸。”

“真的假的？”睿颖屏气凝神地注视一人一熊。

那只大熊玩偶当然没有缩小，可是动作却明显变得迟缓，笨拙地被小橘鞭得团团转，甚至连吼声也微弱许多，更像是凄惨的号叫。

“不错嘛，挺厉害的。”林芯称赞。

南霁云一偏头，就能看见她投向小橘的欣赏眼神。

上方的日光灯终于不再疯狂闪烁，走廊上逐渐恢复明亮。当小橘又凌厉地甩了一柳枝过去，大熊玩偶如同支撑不住般，摇摇晃晃地往地板上一倒──

两道物体砸落声同时响起。

原先护在林芯前方的南霁云竟是无预警地踉跄了下，整个人脱力般软倒在地。

“小南！”林芯着急地蹲下去查看他的状况，然而手指还未碰到，却惊见有一双脚就立在南霁云的头颅前。

这一次真的就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了，从头到脚都是黑色。

在光明中骤然见到这抹不协调的黑，四人都愣了下，也就是这一恍神，那条黑色人影猛地抓住南霁云的肩膀，拖着他迅速往阳台去。